谁和你一起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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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行游记-欧罗巴姑娘,你好!

当我和我那有多可爱就有多讨厌的旅伴两双脚又一次踏上海德堡火车站的月台时,她重重叹气道:“哎,回来了……”我却似没听到一般,只觉得胸口被一阵欢乐拥住:“哇,终于回家了!”可当我终于像小鸟一般奔回家推开房门坐上好一阵儿之后,那簇莫名的兴奋之火却又同样莫名地熄灭了,取而代之则是种无以言说的烦闷。我喃喃问自己:旅途没有趣儿么?目的地令人大失所望么?倒也没有呀。尤其是布拉格,那儿教堂的冷、那儿的水晶吊灯、黄金巷糖果般的小房子还有山顶望出去延绵至天际的红房顶和各色塔尖我怎么能忘呢。可我始终觉得气闷,也许是因为那冷到让人脚麻的阴沉的天气,也许是因为城中随处可见的张开大口的雕塑装饰,也许因为一步一个热爱宰客的兑换点,也许因为一片民居上剥落的墙壳、一截露出的线缆、一块破得稀烂的地铁标志,也许因为那段我不甚熟悉的妥协屈辱的捷克历史?又抑或许这些都不那么令人讨厌,让我心闷的是这些天的假装友善和假装不在意。我选择不把心情写在脸上,维持着旅途中的愉快,可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或者呢,我想“假如和你”“假如我一个人也好”想得太多了。

虽然一直很敬佩那些在旅游之前便把功课做得超级到位的旅友们,但我却还是更偏向于不要弄得那么清楚,而是在出发前给自己留一点儿问号留一点儿空白。我总觉得旅行就如一次小小的探险,那些未见过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砖远远地吸引着我们去发现(就算是看过的风景,再看时也必有不同的小惊喜),眼前的新事物和我们脑中的概念印象和思考碰撞着,啪啪地闪着火花。

一直觉得举着地图和旅游手册去找那上标出来的所谓名胜地标简直是对风景残酷而生硬的肢解。城市和风景不再连贯,一个旅游目的地变成了许多次级旅游目的地的集合。当然了,大多数人时间有限,这样的旅行方式也是种无奈的选择,可我们还是可以把它当做许许多多的探索任务而不是旅行日程表上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呀。暮色四合我们拖着腿回到旅馆的时候我多希望你说“今天看到好多美丽有趣的东西喔”,可你却直接用一句“太好了,要去的地方今天全部都去过了”塞住了我的嘴,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微笑着点点头。

旅伴其实很重要(当然,一个人旅行的话,旅伴便是自己),因为彼此之间一路有声或无声的交流会化为风景的底色。我想像中的旅伴总是很好奇,能从表面的平凡中看出些妙趣横生来,如果再加上点儿耐心和温柔那就更好了。一起走一起看,就放佛一个人安上了两双眼睛、两个大脑。

现实和想象一对照,溃不成军。

其实,只是旅行的理念不同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样烦闷地坐着,心中“永劫回归”般地不断重现这些令人灰心的事情,再美的回忆都退缩到灰幕布后面去了。掸掸肩,不再想了。

我期待三月里再遇见那个美丽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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