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易戒,情难防

你可以不赞同,但这是我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你可以看不到,但不要觉得别人也看不到。
你可以不喜欢,但只要安静走开就好。
 前言:
  很早很早以前,就一直想要看《色戒》,一直想要看看李安的新片子。
  从最早的《家庭三部曲》,到《卧虎藏龙》,《断背山》,一直喜欢李安导演的戏。李安导演给我的感觉是儒雅温和的旧派好男人,温婉细腻,特别擅长感情戏的刻画,在细节方面给我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卧虎藏龙》里面清幽恬静的竹林,喧闹嘈杂的酒肆,大漠孤烟的沙漠;《断背山》里怀俄明明媚秀丽的山川,干净纯澈的淙淙溪流,牛仔们花格子衬衫、压低的帽檐,都能让人有强烈的代入感,使我在观影时不由自主的陷入到故事的设定之中。
 关于汤唯:
  我想说我喜欢《色戒》,非常喜欢汤唯,肯定有人嗤之以鼻,认为你不就是喜欢那一段出位挑战尺度的床戏么,你不就是喜欢汤唯漂亮,脱光了么,呵呵,既然这么认为的话,以我的性格,当然不会去争辩,毕竟瓶子是12星座里最天才,最具思想和洞察力,以及非常敏锐的直觉力的星座,允许我小小的自恋一下吧。
  喜欢汤唯,最初不是源于电影,而是金马奖的颁奖典礼,毕竟那时候,我还未曾看过《色戒》。我的审美一直非常奇怪,甚至于有点诡异,从来都是不肯随大流,人云亦云,我把这归结为我的特色及性格上的闪光点,呵呵。在金马奖颁奖礼上,看到汤唯,并非惊艳于她的美色,说实话,我是个很客观的人,也从来不认为汤唯的姿色比得上范冰冰,容貌艳盖张柏芝之流,只是觉得她的仪态和举止还是很到位,是个很有修养的女人。
  汤唯上去领奖,即兴的发言,顿时让我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也许是一种感应,也许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用一句可能不大准确的话说,听汤唯说话,看她的谈吐气质,想洗了个热水澡一样舒服。瓶子的性格很奇怪,喜欢的女孩子,不是那种艳惊四座的女人,不是那种装可爱扮嫩的女人,也不是那种脑袋空空,只知道涂脂抹粉的女人,身为瓶子的我,喜欢那种内秀,有主见,有自己思想,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能清楚明确的表达自己的见解,大气婉约,聪慧睿智,不需要风花雪月,不黏腻浪漫缠绵,懂得把握主动与被动,懂得放手与抓紧的聪明女人,而我自以为是,且深以为是的相信,汤唯就是这样一种女人。
关于改编:
  《色戒》是电影改编自小说,小说是张爱玲写的,原作《色戒》也只有短短的两万余字,截取了电影里提到的几个关键性的场景,对麦太太易先生等等人物进行了刻画。我看过很多很多从小说改编过来的电影,一直都觉得无论怎样的改编,都会对小说本身要表达的内容和思想有一定的歪曲,都不能忠实的表达出原作者本源的想法,俗话说: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就是这个意思。李安导演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局限性的存在,这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映画的直观苍白了文字的内蕴,也束缚了意境的旷达与深邃,但影画终究是有一点好的,即是可以让人更透彻、更无疑问的了解导演的意图,它没有旁的思考,没有旁的辨白,没有支线剧情,没有更复杂的韵味,只是彻彻底底,明明白白的展现导演的想法。
  李安导演一直是一个注重细节,注重温情的导演,从《色戒》中也可一窥端倪。凯司令咖啡店里的装潢,桌子上的咖啡杯、方糖盒、汤匙,麦太太的衣着首饰,旧上海沦陷区的景貌复原,任何一处都体现了导演和剧组的用心,也只有在这样的严格近乎苛刻的追求下,才有原汁原味的张爱玲笔下的《色戒》。
  李安是温情的,而张爱玲却是决绝、凄厉的,张爱玲笔下的易先生,一张鼠脸,主贵的。“他回来了又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脸上又憋不住的喜气洋洋,带三分春色。看来还是第一次上手。 ”“他只是微笑。女佣倒了茶来,他在茶杯碟子里磕了磕烟灰,看了墙上的厚呢窗帘一眼。把整个墙都盖住了,可以躲多少刺客?他还有点心惊肉跳的。 ”易先生终究是汪伪政府的特务头子,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特工,习惯了占有与杀戮,控制与恐惧,再美的爱情也只能是瞬间的绽放,因为他知道,这世界,是容不得他爱,容不得他付出全部的。
  “他对战局并不乐观。知道他将来怎样?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他觉得她的影子会永远依傍他,安慰他。虽然她恨他,她最后对他的感情强烈到是什么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她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易先生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对未来的无法把握,他是喜欢占有的人,是猎人的角色,在他的世界里,害怕无法控制与掌握的事物,一但存在,就接近毁灭,没有太多的留情,也不需要什么怜悯。李安却是温情的,他的温情始终贯彻了他的电影,无论是《卧虎藏龙》,还是《断背山》,还是现在的《色戒》,温情是他的标签,在婉转低回的瞬间,总会不经意的流露。 
关于感动:
  电影里我有两次眼眶有点湿润,一个场景是在虹口日本酒馆里面,王佳芝在给易先生唱《天涯歌女》,王佳芝跪坐在塌塌米上,握着易先生的手,唱着“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易先生的眼角在那一刻湿润了,手抹了抹泪痕,也握住了王佳芝的手。乱世苍凉,规则的限制便显得可笑与苍白,人的性命也会在顷刻间消失,富贵荣华亦会在瞬间土崩瓦解。人们,剩下的,只是对活着的渴望,对生的眷恋,欲望在这一刻便不断的被放大,放大,任何疯狂的行为,在这个沦陷的上海,也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与触目惊心了。易先生,身处乱世,宁作汉奸自保,贪恋的无非是权势和色欲,这样一个现实、狠辣的角色,毕竟也是人啊,明明心里有所提防,也会被王佳芝的情所感动,虽然就是那么片刻的温柔,也让我看到了一个正常男人的人性。
  另一个场景,是王佳芝将易先生交给她的信拿给老吴和邝裕民,信里只是一张写着易先生名字的纸片,老吴先走了,邝裕民送王佳芝下楼来,他将信交给王佳芝,佳芝拿着信,却见邝裕民拽着不放,嘴里说着“王佳芝,我真的很抱歉”,然后吻住了王佳芝,王佳芝犹豫之下,推开邝裕民,低着头问道:“三年前,你可以的,为什么不?”,看着王佳芝的眉眼掩映在暗色之中,真的为王佳芝感到不值,不值她的毅然,不值她的隐忍与默默承受。
  六个大学生被枪毙后,易先生独自一人坐到王佳芝的床边,抚摸着王佳芝曾经睡过的床单,隐藏在黑暗中的他,眼角有一丝的湿润,有一点不舍,但没有太多的表现在脸上,流露在肢体语言里,这是李安留给观众的一点温情,也是他一贯的人文关怀,呼应了张爱玲在小说最后的“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他觉得她的影子会永远依傍他,安慰他。虽然她恨他,她最后对他的感情强烈到是什么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但比张爱玲更温暖。
关于表演和王佳芝:
   喜欢李安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的眼光很准,看人很毒,选用的演员真的是从剧本与剧情出发。整部片子看下来,我只在王力宏扮演的邝裕民那里,发现了生涩与僵硬,以及前一部分,王佳芝清纯学生时期的一点稚嫩。而无论是梁朝伟扮演的易先生,陈冲扮演的易太太,还是汤唯扮演的王佳芝,都是准确深刻,且极富韵味。易先生,是汪伪政府的特务头子,阴骘,冷血,不择手段,贪婪,张爱玲小说里说易先生矮小,生的苍白清秀,前面头发微秃,褪出一只奇长的花尖;鼻子长长的,有点“鼠相”,据说也是主贵的,梁朝伟不但面容相像,神经质的面部肌肉的抽动,锐利毒辣的眼神,都传神再现了易先生的模样。
  王佳芝的出场,是在易先生家里,和易太太打牌的时候。张爱玲笔下讲:“一张脸也经得起无情的当头照射。稍嫌尖窄的额,发脚也参差不齐,不知道怎么倒给那秀丽的六角脸更添了几分秀气。脸上淡妆,只有两片精工雕琢的薄嘴唇涂得亮汪汪的,娇红欲滴,云鬓蓬松往上扫,后发齐肩,光着手臂”。王佳芝的人生其实经历了很多很多的转变,这需要演员要非常准确的把握住人物性格及命运的变化。
从岭南大学时期,青涩纯真的学生;到香港,刚刚和易先生易太太接触时的努力扮演麦太太,渐渐入戏,玲珑剔透;到因没有性经验,回到住所时,被众人已经决定命运,与唯一有性经验的梁润生做爱,此后被众人以异样的眼光对待时,无奈、隐忍与坚强、痛苦;到见到一群热血青年杀死副官的一幕惨剧,心灵震撼,爱国杀贼戏剧的仓促收场;在上海未见到邝裕民之前,迷茫无助,憔悴不堪,努力挣扎想要忘记香港发生的事情,仍旧渴望唤醒纯真的自己,保留一些纯洁的回忆,坚信自己的信念,却力不从心,仿佛是一潭死水,但只要一个小小的石子,就会泛起阵阵涟漪;再到放手与决绝后的畅快,虚无与迷茫后的凄怆,见到易先生瞬间温柔却已满足,对苦涩命运的嘲讽。
  王佳芝只是一个女人,需要依傍,需要安全。岭南话剧社里,倾心于邝裕民的英俊、青春勃发,而当她在寓所里,被那些所谓的爱国青年决定命运的时刻,当她用救助的眼神望向邝裕民的时刻,她等到的只是邝裕民转身的犹豫,低头吸烟。一个女人,最想要的,只是男人可以依靠的肩膀,可以撒娇的温柔,可以温暖的港湾,当她连这些最基本,最卑微的要求都得不到的时候,还有什么是她可以凭借的,是她可以相信的。她的心寒,她的对命运的嘲笑,在那一刻用微微上扬的嘴角告诉了我们。
  一个国家的命运,一些幼稚的爱国青年,一个破绽百出、空余激情和愤怒的刺杀计划,一个背负太多责任和压力的女人。国仇家恨,乱世红尘,凭什么要让一个柔弱的女人一肩承担?王佳芝的身体交给梁润生以后,这些所谓的爱国青年用异样的眼神渐渐疏离王佳芝,你们可曾想过:她的心里承受了多少的痛?她的人生就这样的被改变,她可曾有所怨言,有所推卸?每一次你们找到她,她何曾有半点犹豫,半点彷徨?
  黄磊抱怨用掉他太多钱,可王佳芝却耗掉了她多少的爱情与信任?
 最后在珠宝店里,她看到那片刻恍惚中,易先生眼波流转的温柔,她愿意相信:就算是这样的爱情,就算是这样的人生,总给了她微弱的甜蜜,瞬间的动心,在这个不值得相信的世界里,在这些曾经口口声声保护你的人中间,在把救国救难的重任荒唐的扔到她肩上的那些地下工作者中,我只是寻觅着自己的幸福,我只想做个享受爱情滋润的普通女子,哪怕就是那一会儿,哪怕对面的人是那个刻骨仇恨的汉奸,拥有过就无憾啊。
  所以王佳芝可以反问邝裕民:“三年前,你有机会的,为什么不?”,所以王佳芝在临死的时候可以面带微笑。既然这荒唐的世界欺负了我,我为何不毅然决然的去嘲笑它?
关于床戏:
  这是整个电影最有争议的地方,李安一直是个含蓄的人,在《卧虎藏龙》里,李慕白和俞秀莲,一直到最后,也只是象征性的捏了下手,而在《色戒》里,易先生和王佳芝大胆出位,挑战尺度的激情床戏,也惊了大家一下,可如果客观来看,它又是合情合理,非有不可的,当然,我所说的非有不可,并不是指要这么出位,但其中的某些东西,真的是透射了人物的性格和命运。
  《卧虎藏龙》是一部含蓄的片子,契合了中国传统爱情观念,罗小虎和玉娇龙是敢爱敢恨的一对,李慕白和俞秀莲则是隐忍含蓄的一对,如果让他们也弄出一段激情戏,就完全不符合人物的性格了。《色戒》里,张爱玲说:“虽然她恨他,她最后对他的感情强烈到是什么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她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这是终结的占有,易先生的性格决定了他从来都是控制者,都是居高临下者,都是掌控别人命运的人。在虹口日本酒馆里,他知道,乱世下,谁都不知前途命运如何,唯有抓住当下,努力的活下去,不需要虚伪的道德观,活着才是真道理,这才是他的人生哲学。易先生的谨慎,决定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人生,处世如此,幽会亦是如此,霞飞路1427弄,麦太太和易先生私会的地方,一旦进入了他的控制范围,便不再有所顾及,压抑的越深,爆发的越烈,他彻底的陷入疯狂的欲望之中,他不知道什么是真的,只要在王佳芝身体上抽动的那一刻,他才感觉自己真的存在。而当王佳芝试图去勾引他,主导他们的性爱时,他的本性,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出现,因而才会如此的疯狂,只有如此,才会让他安心,有凛冽的存在感。
  当他们第三次时,在床上,他有过短暂的时间,处于被动的位置,被动的姿态,这证明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她的影子,也相应了张爱玲的那句“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他觉得她的影子会永远依傍他,安慰他”,但当他看到挂在旁边的枪时,他便又清醒过来。枪与性爱都是强烈象征意味的意象,代表了权利与控制欲。
  在香港的时候,王佳芝与梁润生的床戏。王佳芝的无奈,忐忑,不甘与决绝,相对于梁润生的萎缩,胆怯,懦弱,让王佳芝心灰意冷,也让她从来没有感受到男人的力量和女人惯有的依赖。
  后记:
  每次写影评,都是有感而发,不是无病呻吟。每次码字的时候,与其说我在写字,不如说那些话从我心里蹦出来,急急切切的想落到纸上。每次码字,没有长短限制,没有主题限制,但每次码完字,仿佛生孩子,耗费了很多精力,却充满了甜蜜,它也是种发泄,是种见证,见证我的想法,见证我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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